狄振看著這張熟悉陌生的臉，感到一陣厭惡，他說：“不許你去碰她！”

二號狄振繞著他走來走去，說：“你心裏不也有欲望嗎？明明骨子裏是個自私冷漠的人，為什麽要裝出紳士的樣子，我替你早點征服她不好嗎？”

然後在狄振耳邊說：“把那個女孩摟在懷裏的畫面，你想過很多次是吧？”

一陣怒火沖進狄振的胸膛，他轉身朝二號狄振打出一拳，二號狄振輕松地接下，扳下他的拳頭，說：“我是你，你是我，我們的意識、記憶、欲望都是共通的，話雖如此，但我比你更加完美，仇允！”

狄振說：“你叫我仇允？”

二號狄振攤開手笑道：“你心裏一直都是那個自卑自憐自輕自賤的小男孩，狄振對你來說就像個面具，我是你心中理想的一面，我才是更純粹完美的狄振。”

狄振冷冷地問：“所以你打算替代我？”

“當然不，我對你沒有敵意，只是有時候我覺得，你應該聽從我的意見。”

“我才是主人，你只是我創造出來的東西！”狄振強調，“你聽著，我對她有一種特殊的感覺，但我不明白那是什麽，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愛和被愛，我只希望自己變得健全。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完成，在完成之前，我不會有任何行動的，你也不允許有！”

二號狄振笑道：“你真以為仇強的案子有疑點？”他搖頭，“其實你只是在自欺欺人，證據確鑿、口供清晰，他就是一個惡魔，戴著面具生活是我們的宿命。”

狄振搖頭，“沒看到卷宗之前，還沒有定論，回去之後我就會看。”

二號狄振說：“其實你去碰那個案子才最危險，一旦周圍人知道你在查它，就等於告訴別人你的身世。你為什麽非要執著於沒結果的事情，歸根結底，你仍然渴望當一個普通人，可以以仇允這個身份光明正大地生活，我說的這些全部是你自己的心裏話，你心裏早有答案，只是你不願意相信。”

狄振煩躁不已，“別說了，不管你說什麽，我也會按自己的計劃去做。另外，我們能商量一下嗎？你是我的另一個人格，我希望我們不要像精神病一樣相互對抗，自己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
二號狄振笑道：“你也不必把我當成什麽心中的惡魔，偶爾我要用一下身體，是你創造了我，你就要對我負責，就像父母對孩子一樣。”

狄振坐在椅子上抱著頭，只感到一陣頭疼，已經產生了不可逆的後果。

他比誰都清楚，主人格和副人格之間爭奪身體控制權，彼此之間建起隔離的高墻，漸漸的意識、記憶開始不互通，這正是人格分裂的癥狀。

越聰明的大腦，越容易陷入混亂。

狄振說：“第一、不允許違反法律、道德；第二、不允許傷害、欺騙我重視的人；第三、不要再創造任何心器或人格。”

二號狄振點頭微笑，“可以，你看，這樣和平共處不是挺好嗎？”

狄振冷笑，“我只希望你消失。”

二號狄振說：“當你知道自己是另一個人的造物的時候，那種震撼的感覺簡直難以形容，副人格總是帶著一種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優越感，在這方面我已經非常理性克制了。”

說著他伸出手，狄振猶豫了一下，也伸出手和他握握，說：“和平共處吧，希望咱們不要把自己搞成瘋子！平時你就住在這裏。”

“沒問題，只是這兒有點枯燥，要有女人就好了。”

“想都別想！”

狄振回到現實中，看著黑暗的天花板，思緒萬千。

得知腦袋裏出現另一個自己的時候，心情就如同被診斷出了絕癥一樣，人格分裂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麽管用的治療方法，一些學者覺得它甚至稱不上一種病。

但如果當初不創造副人格出來，自己去調查“生而為人”的時候早就淪陷了，一時便利，然後就要付代價，世上果然沒有免費的事情。

歸根結底，是他的“自我認同”出了問題，一直以來戴著面具生活，壓抑真實的一面，當出現一個宣洩口的時候，被壓抑的部分就釋放了出來。

心中的秘密就像紮著一根刺一樣，他有時候無比想對楊鑫、對龔勤說出這個秘密，但是他不能，秘密一旦說出口就無法收回了。

深夜的石頭村靜悄悄，偶爾傳來幾聲犬吠，淩晨五點左右，村裏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喊叫，一種伴隨著快感和痛苦的喊叫，但是並未打破石頭村的寧靜。

天亮之後，狄振和龔勤準備出發，叫賈環的草帽boy準備去趕集，他願意用拖拉機捎他倆一程。

這時一個老頭從巷子裏出來，滿臉驚慌，“出事了……出事了……我孫子他！”

賈環從拖拉機上跳下來問：“怎麽了，四爺爺？”

老頭指著巷子裏，“我家賈瑞那屋的燈昨晚亮了一宿，淩晨的時候我聽見他怪叫一聲，問咋回事，他說在抓耗子，早上發現門咋都推不開，屋裏也沒動靜，還有一股臭味！”

賈環一臉錯愕，“瑞哥不是前天受傷了在家歇著麽？”

老頭點頭，“是不是半夜撒尿摔倒了，現在門又打不開，我著急得要死。”

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，狄振也不能坐視不管，便道：“大叔，我陪你去看看吧！”

“行行！跟我來！”

老頭走得匆忙，拐杖都沒拿，賈環便攙扶著他，來到一座農家小院內，上房邊上有一間小屋子，門窗緊閉，窗簾透出光來，老頭上前啪啪拍門，喊道：“賈瑞！賈瑞！你倒是說話呀，別嚇唬爺爺！”

狄振檢查了一下窗戶，是從裏面鎖上的，門也推不動。

他摳開門上的春聯，從門縫往裏面瞧，看清屋內的景象時，狄振不禁瞳孔收縮。

叫賈瑞的男子躺在床上，被子掀到旁邊，他的褲子一直褪到膝蓋，兩腿之間遺了一大灘液體，他瞪大雙眼，面露死相，一只手垂在床邊，手中居然緊緊逮著一面銅鏡……

（狄振開始覺醒的副人格不會變成敵人啦，也不會像神經病一樣天天自說自話，請大夥放心，副人格是將來的秘密武器）

（今天稍晚一點還有一更，大概下午五點吧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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